初叁那棵树

初识如木,叁年如故。

【all叶】最佳炉鼎 04



大修旧文,即日起日更至完结。非主流武林背景,苏遍天下修罗场。



-玖-


车轮滑过山间落叶小径,轱辘声轻而整齐,偶有兵戈碰撞,伴着寒光乍闪。身后那神色冷峻的将士们一身青鳞软甲,身形仿若隐没在了山林间,悄无声息。他们的腰间长刀,被鲜血淬炼出凛冽的杀意,此时入鞘尚不惹人发觉,像是沉睡的巨龙,余威都被敛于紧闭的双眸。


窗外是重峦叠嶂,高耸入云的青山雪顶含翠,风光藏于一隅,适逢其会,令人猝不及防。而这醉人风光一旁,修眉俊目的清冷青年骑着四蹄踏雪的乌黑骏马,姿态优雅,风华绝代。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一双寒星般的双眸恰巧就对上叶修探出窗外的脸颊。


叶修偷看的行为被逮了个正着,本也不觉得如何,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面前那张俊美至极的脸颊逼得胸腔里心脏跳动不自觉一快,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叶修总算相信,师尊曾说的“祸水蓝颜”是确有其事——若那蓝颜真长成周泽楷那样,还真是有祸国秧民的资本,都不必回眸一笑,就会惹人前仆后继。


周泽楷没有说话,如女子般长长的睫毛映在清冷干净的漆黑双眸上,一片蓊蓊郁郁。他转过身,稍稍抬手,那带着分行云流水的江湖气动作,却令他身后的军队全数停下,恭敬地垂首听令。


“原地休整。”周泽楷下了命令,接着翻身下马,掀开叶修所坐的马车门帘,淡淡地说,“你想问什么?”


“他不会有事吧?”叶修愣了片刻就回过神,也没多废话,抿了抿嘴,直接问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青龙营统领,“你要带我们去哪?”


喻文州曾告诉过他,四大统领所带领的四大军营,都会在自身穿着上有显著的特点——


青龙营擅奇袭,青鳞软甲,悄无声息如幽灵鬼魅。统领周泽楷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貌若潘安却性情清冷,双匕“荒火”“碎霜”冠绝天下,袖口银纹绣青龙。


白虎营擅抗敌,白虎银铠,沙场骁勇善战,驻守边疆数十年无人敢犯。统领韩文清战功彪炳,悍勇无畏,真正铁血男儿,战铠披风纹白虎。


朱雀营擅强攻,朱雀神盔,一往无前,从不惮于以少胜多,将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统领孙翔意气风发,一杆却邪长矛桀骜逼人,赤红战袍绣朱雀。


玄武营擅守卫,玄色战甲,沉稳大气,护卫之地,从来固若金汤。统领辰王一贯神秘,奇门遁甲术举世无双,步步暗藏杀机,一己之力可困千军万马,玄色面具纹玄武。


因此,叶修见到周泽楷的第一眼就从他袖口青龙和身后青龙骑认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他救了自己和孙哲平,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沉默着把他们带上队伍。


这位俊美统领显然没有恶意,派军医照顾孙哲平,又一直护在他所坐马车的右侧,明明举止可堪恰当体贴,偏偏不开口多解释一句,让人内心不至于惴惴不安,却也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暂且无碍,”周泽楷一边低头喂那匹叫“黑风”的骏马吃黄豆,一边回答着叶修的问题,“我送你们去找张佳乐,他会帮你们。”


繁花七杀张佳乐,孙哲平的搭档与挚友,即使如今行事颇为低调,也依旧是武林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你和孙哲平是旧友啊,”听到这,叶修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这个青龙营统领虽然不爱说话,但性子也着实不如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清冷,反倒很会为人考虑,“还特意送我们这一趟,真的谢谢啊。以后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尽管提,我绝对二话不说,结草衔环相报。”


周泽楷喂食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叶修。


这小公子也不知成年没有,生得清秀,一张脸上尽是还未经风霜的神采飞扬,一本正经地抱拳说着江湖中人的道义话时,架势倒是够了,但因着他实在青涩,反倒现出一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与…可爱来。


周泽楷看着觉得有趣,平直的唇线稍稍向上一提,脸颊弧线一经柔和,十分的颜色也生生有了十二分的风采。


他低眸看叶修,眸色秾丽漆黑,却清澄如水,像是思索一番后有了定论:“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他忽然伸手搭上叶修手腕。


传言青龙营统领周泽楷一手双匕出神入化,从出鞘至入鞘不过短短一瞬,却可断人生机,其间双匕甚至不沾鲜血。若说黄少天是天生的武林间的杀手,那么周泽楷,就是真正的,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展露锋芒的杀手。


他一共经历过一百四十二场大小战役,其间除了有十五场敌方未战先降,其余的战役中,战役统帅者,全在开战前就由他匕首夺去性命。


擒贼先擒王,往往将领一死,士气瞬间崩溃,将士的队形就散得乱七八糟。所以青龙营向来都是战场奇兵,奇袭之功可震四海八荒——这骇人成就少了周泽楷怕是要减五分可信度,也难怪青龙营也有别称“一人军营” 。


但周泽楷这双手,却不似一双惯于杀人的手。


他五指修长,没有粗厚的茧子,白皙而有力,不像一个日日练匕的习武之人,反倒有点像贵家公子,天生不握兵戈,只待提笔。


那只手只守礼地触碰一瞬便收回,周泽楷若有所思,忽而转身,对叶修说:“跟上。”


叶修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青龙营的马车一般装兵器粮草,其中几辆颇为特殊,都是给人用的。孙哲平在其中一辆里,因为伤势严重的缘故,除了军医,不准许人前往探望。叶修之前坐的那辆最为舒适,大概也是周泽楷考虑到了他没有武功这一点,特意安置的。


这回周泽楷带着叶修上的那辆马车看着十分特殊,装饰古朴大气,车内只放置一个蒲团,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


“坐。”周泽楷拍了拍蒲团,神色沉静,拂过衣裳下摆,席地而坐,暗色衣襟流泻出一方淬入骨髓的潇洒优雅,身姿挺拔如青竹。


叶修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想来这人也不会害他,于是便依言坐在那蒲团上,本想说点什么,肩上忽然一烫,一股炽热的真气顺着他脊骨直通空空无也的丹田,那本如竭泽的一方地域瞬间宛如烧沸腾了却没有水的锅,剧烈地颤抖起来。


叶修大惊,还想动作,就听得周泽楷沉声道:“凝神,屏气。”


叶修一顿,不知怎么的,居然就听了周泽楷的话,任由这几乎可称陌生人的青龙营统领至臻至纯的真气直入经脉——若这时周泽楷有半分他想,也足够让毫无防备的叶修经脉寸断,丹田俱毁,成为一个无法习武的废人。


马车里的温度好似在上升,叶修额际已然热汗涔涔,周泽楷那股精纯至极的内力在他全身游走,好似打破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叶修惊觉自己以为尽数消散的武功居然从四肢百骸深处被缕缕逼出,最终犹如河流入海一般浩浩汤汤汇入他的丹田,几番周转,那真气内功尽数回归——而且还比他失去武功之前的真气要深厚许多!


叶修从调息状态里清醒,这段时间大起大落,他感受到自己修炼十几年的内力失而复得并有十足长进,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过了好一会才想到什么,连忙回头看周泽楷,果不其然发现周泽楷唇色苍白,满脸倦色,应当是内力使用过度,加之被叶修体内真气反震,唇角一抹浅淡的殷红,居然是受了轻伤。


“你所修心法特殊,”他见到叶修回身,咳嗽了两声,解释道,“大概突破一层便要尽失一次留以淬炼,再加复返。”周泽楷顿了顿,实在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要说如此多话,不太习惯地慢慢道:“你应当是第一次突破,却不知为何连破两层,淬炼时间过长,若不用外力帮你导出一把,恐日后会有伤根基经脉。”


叶修愣愣地听着,合欢心经确是有九层无疑,但进阶其中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却也一无所知。周泽楷到底是定京年轻一代里最为出色的人物之一,如此见多识广,倒让他总算对自己武功无故失踪一事有了些许认识。


“你没事吧?”叶修回过神,连忙凑上前问道。


周泽楷却只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你…下次练功,毋需太过猛烈。”


“…谢谢你的提醒啊,这次确实是我太急了。”叶修忽而想到那夜荒唐的四人颠鸾倒凤,感觉不太自在,赶紧低下头用道谢掩饰,不忘欲盖弥彰地强调了一句跟事实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这次是我太急了”——第一次便同时有三人做炉鼎,难怪他第一层合欢心经练了十年,到第三层竟只需一夜,也难怪周泽楷说他练功太过猛烈…亏得周泽楷不知道他练的这是合欢心经,否则今日还真的是要尴尬死去。


他胡思乱想到了这,便也到了头。周泽楷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外力相助”恐怕也不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没见得周泽楷武功已是当代绝顶却依然为此受了反震之伤?


说到底他和周泽楷不过萍水相逢的过路人,这人救他虽说是顺手,却没有在举手之劳后就放任不管,而是考虑到他们当下的处境,把他们送去了更有能力帮助,照料他们的张佳乐那里。


他沉默着让暂时失去武功的叶修住进舒适马车,一路不言却一直护卫左右,甚至还亲手导出叶修内力,并不刻意表现,反倒平静而内敛,只说出其间缘由。


世人皆说周泽楷冷心冷情,可叶修却看到这青年胸腔中一片坦荡的热忱。


“多谢。”


一直以来,嬉笑怒骂,看上去惫懒恣意也玩世不恭的叶小公子,终究还是哑然片刻,郑重至极地,再一次轻声道谢。




-拾-


定京所处的江南,四季如春,笙歌曼语,繁华如烟,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别处没有的丝丝甜香。


繁花谷,就处于定京与幽州接壤的太青山岭。这地层峦叠嶂,连绵耸翠,悬崖峭壁上孤松倒挂,光滑如镜面,地势险峻至极,常年云雾缭绕,教人觉得这山岭有如仙阙,一时心存戚戚,不敢靠近。


繁花七杀张佳乐,素冠布裳,临溪而居,因着所住竹屋前百花芳妍,落英缤纷,又有雅号,被称为“百花居士”。


张佳乐此人是当世奇才,通策律,晓四书,吟诗作对不在话下,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善于岐黄之术,偏生武功还独步天下,独门绝技繁花七杀名震武林。


但他样样出类拔萃,却称不得没有敌手。可巧就是,无论是当年科举封榜眼,还是岐山论医会;无论是秋词宴赋诗填词,还是百花会琴曲赛,他都是无一例外的第二。


科举状元是当朝国师,论医会上昉风神医忽然出山震世人,秋词宴魁首是偶然参加的喻文州,百花会第一的却是通晓琴律的周泽楷。坊间甚至有言,张佳乐眉目如画,生得俊俏多情,便是屈居周泽楷之下的天下第二美男子。


总之就是和“第二”脱不开关系。


如此种种巧合令人啼笑皆非,可张佳乐听过也只是付之一笑,还给自己取了个自嘲意味十足的名号,叫“第二先生”,由此可见心境之豁达。


但张佳乐是江湖里的传奇人物这一点,着实不假。


他年少时惊才绝艳,家境虽清寒,父母感情却极好,母亲早逝后,鳏父将他带大,不曾续弦。他天资聪颖,根骨绝佳,自小文武双全,不过十七便科举中第,被封为榜眼,然而生性淡泊,不慕名利,十八岁那年他父亲去世,张佳乐便修一封辞官书,名为替父守孝,而当今天子性情宽和,准了他的请辞。


张佳乐从此便浪迹江湖,直至和孙哲平相遇组成“繁花血景”,名震天下。张佳乐待人真诚礼貌,翩翩有礼,虽然爱慕他的女子层出不穷,但他一贯洁身自好,恪守君子礼仪。张佳乐还医者仁心,时常劫富济贫,也曾自愿成为军医,甚至出入过瘟疫区,替人医治。


他在江湖中名声极好,在孙哲平因手伤黯然退隐后时常给予帮助,和孙哲平是挚友关系。


孙哲平身子看着硬朗,但他那早些年间不要命的狂剑风格却也令他落下一身的病根,此次因着他受伤太过严重,被尽数催发,经青龙营军医拼尽全力才保得不至于落下新的内伤,却是足足昏迷至今,中途简短地醒了几刻,意识却不太清醒。


待军医告诉叶修孙哲平伤势稳固,可以去看望的时候,叶修来到马车上,只见到这个即便被人押在柴房也是狂傲不羁的男人苍白着脸色,安静地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不省人事。


叶修被养在山上,心性至纯,鲜少有情感外露的时刻,却每每在想到孙哲平那句“小少爷,别看”时,眼眶都会骤然一热。


他年少下山历练,所遇之人,好似大半都是这般温暖。


马车又行了几日,终于到了太青山岭。


繁花谷口,满眼都是花色绚烂。周泽楷一袭黑狐皮披风立在凛冽寒风中,未加多想,鹿皮短靴一踏,便凌空立于那寒梅孤枝之上,折梅飞花,梅瓣不曾落下,直直陷入他面前竹林间一棵需二人合抱的绿树枝干上。


繁花谷有繁花谷的规矩,张佳乐照料的这批鲜花被他培养出四季都可同时开放的特性,常年都是秋兰春樱共同绽放,一片丽色繁华,被称为天下四大奇景之一。


但繁花谷虽瞧着美丽,硬闯却多半没好果子吃,只有如周泽楷这般与张佳乐打过交道之人,才知道张佳乐这门前种的花,是用来射入那株假的参天大树,与他打招呼的——如这一枝玉梅,就表示急于相见。


果不其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已经有人脚踏花海,闲庭信步而来,见着周泽楷,诧异地扬起眉梢:“稀客啊,今日来这,是有何贵干?”


“不是我,”周泽楷面色不动,往旁边一挪,“是他们。”


青年闻言,又是步履一动,如乘清风而至,身姿翩然若仙。此人有着如画柳叶眉,多情桃花眼,五官靡丽,肤白如玉,眼下一滴朱红泪痣,却不显得柔弱。他明明生得比女子好看,偏偏没有半分女气,只让人觉得他着实如花中精魅,又不似凡间俗人,只遗世独立,忧郁间,兼有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然。


这是叶修第一次遇到一个生得可以用“美貌”来形容的年轻男子。


“这位…”张佳乐一愣,一时不明白周泽楷的用意,还待要说什么,目光却陡然一变。


他看见了不远处有辆马车,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躺在里面——


孙哲平。



-拾壹-


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的是,叶修跟张佳乐解释了情况后,这位武林中风评极好的美貌青年没有对叶修有丝毫迁怒行为,反倒礼数周全地把叶修安置在了谷内。


周泽楷毕竟有军务在身,无法多加停留,和张佳乐相顾无言一会,又简短地和叶修告别,就带领青龙营先离开了。


张佳乐不愧是精通全能的奇才,医术也颇为高超,一下就稳定住了孙哲平的伤势,只是孙哲平的手伤太严重,当初他无能为力,如今他就更加毫无办法,只能用上好的伤药吊着伤势,不让孙哲平的手彻底废掉。


忙完这一通,孙哲平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被张佳乐安置好的叶修这两天总来看他,恰好孙哲平醒来时,叶修正趴在他床边,因为几日都睡得不太好,眼下一片淤青,竟是靠着床就陷入了浅眠。


孙哲平环顾一圈周围实在熟悉的景致,对这里是繁花谷的事实心知肚明,眸中逐渐恢复一片清明。他再低头看着叶修,嘴角向上扬了扬,撑着自己没什么力气的身子坐起身来,刚伸出右手,蓦然发觉那之上缠着绷带,毫无力气,便面不改色地缩回右手,重新伸出左手,轻轻揉了揉叶修的头。


英俊青年眉眼间敛去邪气,余下的平静虽淡,在清浅日光下却暖融如一块温玉。他往日的漫不经心和潇洒狂傲都伴着有些苍白的神色烟消云散,侧卧床头,眼眸低垂,手指掠过床边小公子乌黑散落的发,像一幅静止的画。


端着药进屋的张佳乐步伐一顿,冷不防在孙哲平身上见到这种堪称温柔的表情,让他既觉得面前这个孙哲平被人掉了包,又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诶,终于醒了,”过了一会,张佳乐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对着多日未见的好友说,“你可真算遍体鳞伤啊,所有旧伤都被催发了,别是故意来我这谷里骗药材的吧。”


“你声音小点,”孙哲平丝毫不为所动,抬眸看了张佳乐一眼,“别吵醒他了。”


张佳乐嘴角一抽,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对待这位明明寄人篱下还说话非常不客气的伤残人士,垂下眼眸时却恰好对上叶修的侧脸。小公子的清秀脸颊被乌黑的碎发勾勒得若隐若现,青涩而又安静,看着有些像他当年那个病弱不堪却始终纯善如水的早逝弟弟。


——可惜那些年的记忆,早就伴着家人的一个个离去而散了。


张佳乐恍惚了一会后,也就真的没再说一句话,把药端给孙哲平,再从自己的身上取下那件披风,轻轻盖在了叶修身上。他的动作是很温柔的,然而一贯浅眠的叶修却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向他望去,那眼里氤氲的迷雾一霎那有如遇见朝阳般尽散开来,清澈而带着点难言的深,如一见不到底的秋潭。


张佳乐的动作一收,对上叶修纯澈眼睛的那一刻,忽然有种难言的尴尬。


“醒了,”还是孙哲平,非常自然地揉了揉叶修的头,懒懒散散斜靠在床榻上,姿态随意,“既然困就要张佳乐带你去睡吧,我没事,这谷里也不差你一张床。”


叶修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在一时之间把自己满心的情绪宣于言语,只好扭头去看张佳乐。


“他说的对,”分明和叶修刚认识三天不到,还称得上陌生人的张佳乐早已自若地收去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尴尬,自然地对叶修说,“你这两天也没休息好,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至于这家伙,让他把药喝完再睡会吧。”


一路几乎无言。


直到真的来到一间清雅的竹屋小筑前时,叶修才恍然发觉,张佳乐并不是嘴上说说,他真的给自己准备了房间——屋内整洁,用具齐全,一看就是被人细心整理过。叶修侧过脸去看张佳乐,发觉这翩翩有礼的青年还是一副很寻常的样子,明明做的是体贴的事,却没有多说半句,只简短地介绍着:“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只能暂时布置成这样了。”


“已经非常好了,我很喜欢,”叶修过了会才认真地对张佳乐说,面上到底是有点被人如此友好对待的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对张佳乐露出了一个很真切的笑容,“谢谢。”


“喜欢就住着吧,”张佳乐看着不小心漏进他眉眼的夕照光影,斑斓地映出这小公子满眼的坦诚真心,觉着有些手痒,犹豫片刻,还是也伸出手,如孙哲平那样揉了揉叶修的头发,“大孙的手伤需要再稳定一点再上路去寻其他方法医治,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便行了。”


叶修一顿,猝然看向张佳乐,注意力全放在了其中一句话上:“他的手还有其他方法医治?”


张佳乐望着叶修染满了万家渔火般明亮的眼眸,一时哑然失笑,伸手捻起叶修发梢上落下的翠绿竹叶,说道:“我不可以医治,不代表着天下就没人可以。昉风神医云游四海已经多年没有音讯,但这五年间声名鹊起的漠北第一圣医回春手——他或许可以。”





TBC






统一回复,大孙手伤会好。


小叶武功回来了,真•称霸武林。


下章新地图/新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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