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叁那棵树

初识如木,叁年如故。

【all叶】最佳炉鼎 03



大修旧文,即日起日更至完结。非主流武林背景,苏遍天下修罗场。



-陆-


红鸾翻被,一夜春情。


叶修醒来时全身酸痛,他倒吸了口凉气,强行撑着自己坐起来,却见满身斑斑红痕青痕,没一处完好地儿。


他目光下移,看见三个人东倒西歪地睡在他旁边,都是满脸疲倦,房间里耐人寻味的麝香积了一晚上,涌入他鼻腔,令他霎时回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他和这三个人昨晚——


我去!


叶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哪怕他在这方面的经验纯白得跟纸一样,都在此刻觉得尴尬至极,简直不敢看那三张脸。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下身倒没有他所想的撕裂般的痛苦,想来昨晚他们是帮忙处理了。


想到这,叶修更尴尬了,在床下的满地狼藉里艰难地找出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后,刚想提气,忽然发现自己丹田空荡荡的。


他的武功……


过了会,僵硬的叶修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靠在门边思考对策。


合欢心经的根底还在,武功还能继续练,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叶修忽然想到昨天被那群自称肉鼎宗的人合伙暗算的事,不知道什么意味地轻笑一声,面容冷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如今他身边处处是危险,他又武功尽失,大师兄、文州和少天本是无辜之人,因他之事已付出良多,若接下来再与他们同行,怕是会牵累他们。如今倒不如他乔装离开,一个普通人也引不起多大注意,混入人群,再找机会把武功练回来。


至于肉鼎宗,此事绝对不会就这样了了。


叶修回头看了这三人一眼,已经下定决心,便提笔写字,留下自己离开的缘由和希望他们保重的话语后,就孤身一人撑着酸软的身子,戴着斗笠,离开了客栈。


他必须得承认,做出独自离开的决定绝不止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因为他没想清楚怎么面对这种失控的局面。虽说师尊说要对女子负责,可他们皆是男子,这双修原来还能进行在两个男子之间……师尊以前可从没告诉他这个。


更令他不自在的是,昨晚那情况,好像他才是所谓的“炉鼎”,明明身负合欢心经,哭闹不休的人却还是他,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叶修清晨便已出发,因为没有方向,索性一路向北走。他脚程极快,哪怕失了内力,多年锻炼的体魄还在,下午便到了蜀地外围一座不知名的山。


这是一条极为狭窄的栈道,因为地势陡峭,虽是出入蜀地的必经之路,却格外荒凉。叶修刚打算停下来休息片刻,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夹杂着猖狂的笑声和几句脏话,隐隐约约,听不太清。


“他娘的…孙哲平…要不是…老子非得废了他…”


“幸好…部下背叛…”


“劫镖…好生顺利…今晚…”


叶修听得费力,却猜到这群人大概是匪贼之类,来者不善。他不想惹麻烦,刚欲用轻功隐蔽于一旁大树,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没了武功——而这转瞬间,尘土飞扬,那群匪贼已经到了他面前。


“诶二哥,那有个小白脸。”一个瘦高个用马鞭指着叶修说。


“长得倒是不错,瞧这身段,估计还是个雏,”被称为“二哥”的刀疤男子望着叶修清秀的青涩脸颊,古怪一笑,大手挥了挥,“带走!”


叶修纵使失去了武功,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听到这并不慌乱,只后退两步想找个好地方进行突围,面前却忽然被扬起一阵粉末,当即眼前一黑。


失算了,哪料到这群贼匪明明人多势众还这么谨慎,对他一个少年居然还用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刚出师门的叶修完全没防到这手,心里一边骂着“卑鄙无耻不要脸”一边努力往旁边躲,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脑袋开始发晕,失去力气的身子一个踉跄,转眼已经被那刀疤男子一手提着丢进了他身后一辆看上去十分华贵精美的马车里。


接着叶修便不省人事,昏迷过去。



-柒-


叶修醒来的时候,嗅到了一股潮湿的腐烂味道。


他所处的地方大概是许久没人使用的柴房,稻草杂乱地堆在一起,发了霉,漏风的屋顶不时滴下顺檐滑落的污水,铺着一层不知哪来的油污,在地上滚动。


叶修被人绑着四肢系在铁柱边,绳子绑得很结实,他尝试着挣脱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四肢酸软,毫无气力,大概是被下了软筋散。


叶修便坐着不动了,懒得再做无谓的尝试,耗尽这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的力气。他自顾自折腾了一会,终于消停下来后,忽然感觉有一束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叶修一抬头,这才发现他对面的柱子上居然还绑着一个他刚刚完全没注意到的人——那人脸颊逆着光,看不太清晰轮廓,一声不吭,懒散地倚着铁柱看着他。


见叶修终于注意到自己,看不清脸的人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声音沙哑,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你是被抢来的?”


他问话的语气实在谈不上礼貌,叶修却并不在意,随意地回了句:“看上去很明显吗?”


“我看你穿着,想来也跟被打劫的富家公子没什么相同点,”说话的人语气了杂糅了不屑的狂傲,却意外得不太让人反感,“那群垃圾,见着好欺负的有钱人要抢,见着长成你这样的……”他忽然从唇齿间溢出一点低低的笑意,在昏暗的环境里,仿若暧昧的情人私语,一下一下地挠在人柔软的心口,强烈的侵略气息呼之欲出:“自然也是要抢的。”


然而这口头上似有若无的轻佻调侃没起到任何作用,叶修依然是没什么精神地坐在那,闻言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问道:“那你是属于哪一种?好欺负的有钱人,还是长成我这样的?”


那头的人好似没料到叶修会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被噎着了半晌,才又开口笑了声,只是语气比起刚刚要冷淡了几分:“都不是。”


都不是?


叶修转过头想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可他始终被隐匿在黑暗里,只被几道黯淡光线浅浅勾勒出一点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他忽然想起,那群贼匪隐隐约约提到过一个名字——孙哲平。


孙哲平?


是……他面前这个人吗?


叶修坐在原地不吭声了,却觉得自自己下山以来,所遇之人似乎都和平凡二字扯不上关系——


毕竟天下武林群星璀璨,第一剑客黄少天如此,繁花血景同样如此。


孙哲平是当年繁花血景里的血景狂剑,一柄重剑,一身桀骜,曾在王朝危机时自愿入军镇边疆,和繁花七杀张佳乐率百人部队,斩敌三千,鲜血染遍整个函谷关,一战之下威名赫赫,惊骇世人。


据说他的战斗方式就是不折不扣的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从来不惮于以命换命,只懂攻击不懂防守,那副我与你拼命看谁拼过谁的姿态实在狂到没边,若是有个“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排行榜,那么排在榜首的绝对不会是定京四大统领,也不可能是黄少天——


定然是血景狂剑,孙哲平。


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在三年前销声匿迹,独留下繁花七杀张佳乐一人。孙哲平离开后,张佳乐也很少再出现在世人眼中,两人名声迅速淡下去,虽然隐隐还有些传闻在,却也再不复当年繁花血景的辉煌。


“小少爷,”那头的青年才不管叶修在想什么,忽然懒懒地开口,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今日我们俩在这遇到也算有缘,我给你讲个故事……但这个故事只能你知道,若是你告诉别人,那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叶修一时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个身份不明的青年怎么这么反复无常,一会风一会雨的,说的话也听上去没头没尾,让人纳罕。


“可以不听吗?”虽然觉得这人多半脑子有点问题,但叶修还是很有礼貌地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我师尊说知道太多的人死得快。”


“…呵,”青年看了叶修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不行。”


说完,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开门见山道:“你知道——繁花血景里的孙哲平吗?”


“知道。”叶修说,“他挺厉害的,师尊说他是年轻一代里难得的人物。”


“哦,真巧,”青年闻言漫不经心地笑了两声,话语间有种恣肆不羁的张狂,毫不谦虚地说,“我就是那个厉害又难得的人物。”


叶修:“……”


这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


“当初我退出繁花血景是因为右手受了伤,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挥剑,”孙哲平也没等他开口,就大剌剌地说起来于他人而言十分惊人的消息,“然后我就自创镖局,当了个镖头,也就混口饭吃。”


他说得轻描淡写:“这山头做老大的老王八和我有旧仇,不过嘛,以前他打不过我,现在他也打不过我。”


叶修张了张嘴,有满腔的疑问要说,却终究只是看着孙哲平,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右手后来经了治疗,只要不刻意去碰,举剑杀人应当是没问题的,所以这镖局的生意也还不错,有几分名头,”孙哲平半坐在地,单腿屈起,看上去依然散漫,“镖局里的弟兄跟着我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副手更是我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还帮他报了家族血仇。”


他话音一转:“我手伤的事这世上除了我一个好友,就只有我副手知道了,若是他算计我,在我应对贼匪时从背后断我手筋,联合这贼匪杀我镖局兄弟,还把我掳来这破烂地儿——你说,我出去后,该如何对他?”


叶修知道,旧伤上新伤,加之手筋被挑……这一辈子,恐怕他都无法右手持剑了。


他有满眼沉甸甸的情绪,痛苦或是压抑,都被藏在了那似狂傲不屑的桀骜目光里。他被束缚在这三寸之地,已经被挑断手筋的事实,折磨着他铮铮的傲骨。他旧伤上又加新伤,雪上加霜的疼痛终究比不上满心信任的人背叛的疼痛。


他说的是出去之后,可是叶修明白,他恐怕是不想出去了。


如今他形同废人,已然了无生趣。


之所以这么大方地把自己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地呈给叶修看,是因为被出卖的切肤之痛太深,无异于有人往他骨髓里倾注沸汤,在这个简陋的柴房里终究无法压抑,于是对着对面那个陌生人,说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故事。


痛楚太深,多个人分担,于他而言或许也是种慰藉。


“你不需要怎么对他。”于是叶修想了想,“背叛之人,无需用心折磨,你只要不在意,不屑于多看,不想脏手,一刀下去,什么事都没了,他估计会比你折磨他要难受得多。”


孙哲平一愣,条件反射般问:“为何?”


“因为你对他这么好,他还这样,那只能说明,他嫉妒你

绝代风华玉树临风英俊倜傥,”叶修端坐了一点,一本正经,“你没必要跟这种嫉妒你的人计较,我觉得他就是想看到你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气得发疯,所以你要作出一副那种'尔等垃圾不配拥有我的愤怒'的样子,这样更容易让他发疯。”


柴房安静。


过了好半晌,孙哲平才非常给面子地“噗嗤”笑出了声,胸口萦绕的郁气仿佛经这老大不正经的玩笑话给吹散了不少,扬眉说:“小少爷,你要是去说相声,肯定比我当镖头还赚钱。”


“不过,”恢复了点精神,孙哲平满含深意的调侃又出来了,“你这样把我夸得天花乱坠,莫不是仰慕我已久?”


就在这一霎那,晨光破晓,终于映照出孙哲平的脸颊。他英俊得有点邪气,脸颊线条锋锐,然而唇角噙笑,就带了分翩翩贵公子的风流。


只是那开口的话,实在是让人不好接口。


叶修:“……”



-捌-


几日两人都待在柴房,倒是有人送饭送水,但是每次他们来的时候叶修和孙哲平都装作昏睡的样子,因此也没引起什么事端。


孙哲平是个说话做事都大气又爷们的人,不说荤话的时候很好相处。叶修和他谈天侃地,两人都把自己可以说的情况敞开给对方看,坦诚地相交之后,倒是有了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革命情感。


今日门外久违地响起了嘈杂声。


门被人踢开,浓郁的酒气涌进逼仄的空间,为首的人,就是当日见到叶修后要将他劫来的那个刀疤男子。


“二哥,我们今日偷偷来这,大王会不会生气啊?”他旁边那个熟悉的瘦高个小声而畏惧地说。


“这人是我劫回来的,今天高兴,就要玩玩他,一个小子的开苞夜,这也需要报备?”刀疤男子舔了舔嘴唇,笑意猖獗猥琐,“再说了,这小子细皮嫩肉,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入那小倌馆的头牌一样被人玩烂了,我们都不知道算是老几呢。”


他冷哼一声,带着警告之意叮嘱道:“我今日将你们也带来分一杯羹,到时候我们一同享用,你不说我不说,大王怎么知道?”


“说的也是啊二哥,”那瘦高个一领会过意来,也忙不迭笑了,“那您先享受,我们就喝您剩下的肉汤啊!”


“不会亏待你们的!”刀疤男子赞赏地拍了拍瘦高个的肩膀,迈进了柴房。


叶修是醒着的,也听到了这两个人的对话。他自然明白这两人说的是谁,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精神高度集中,有种丝毫不乱的奇异冷静,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往身侧一言不发的孙哲平看去。


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说是对策,他也知道这一劫怕是逃不过去。他心头此时说不上恐惧,也说不上绝望,只是有些无言的尴尬和担忧。


武功尽失又被人束缚在这,被当着几日朋友的面侮辱,这还要如何说服自己,再若无其事,好似并不是什么大事呢?孙哲平自己已经凄惨至此,再毫无办法地看着自己落到如今这处境,以他那刚硬的性格,不会自责出什么事吧?


这一切他也没法得到答案。


其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叶修又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是个男子,这事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他逃出去重修了武功,一定杀回来把这破地方烧得一干二净。


那群人逼近了。


可是忽然有一个带着点冷意的嘲讽声音响起:“渣滓们,对一个小男孩下手,要不要脸了?”


这样为阶下囚还狂到不可一世,明明自身难保还偏要护他一个周全的人,普天之下就只有孙哲平一个。


叶修陡然一惊,明白他想做什么后,如坠冰窖。


“小少爷,别怕。”孙哲平用仅存的内力传音给叶修,声音里带了少有的温柔,“你听我说了个故事,作为听众的报答,我今日就惩恶扬善一回,怎么样?”


可是他明明也手无寸铁,他明明也毫无底气。


“你说什么?”刀疤男子喝酒后恶从心起,眼里凶光一闪,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孙哲平胸口,“孙哲平?血景狂剑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嘴巴也不乖一点?”


听到孙哲平闷哼一声,他抬起脚恶意地在孙哲平受伤的右手上碾了碾:“手都废掉的狂剑,你不知道你那副手龙陶背叛你给出的条件是什么吧——啊?他可是说,他要你呢!哈哈,被自己副手觊觎多年还想引为禁脔,孙哲平啊孙哲平,你的滋味一定很好吧?”


他狞笑一声:“不如让大爷我先来尝尝鲜?”


孙哲平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然是恍若未闻,一口血水吐到了刀疤男身上,不屑地冷笑一声:“老子说你他妈是个人渣!有胆你就冲我来,老子日后不弄死你,就不是孙哲平!”


刀疤男彻底怒了,他又是一番拳打脚踢,才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草死他!我就在旁边看着,看你这血景狂剑被人轮流上了,还能狂到哪里去!”


孙哲平扯了扯嘴角,嘲讽地看着他。


“二哥……这不好吧,这是龙陶要的人,大王指定了不准动他啊……”瘦高个明显犹豫了。


“要你上你就上!出什么事我担着!”刀疤男子已经被气昏了头脑,上前一把撕开孙哲平的衣襟,“今日不给他点教训,我章二的脸往哪放!”


瘦高个和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男子无奈,只好上前扒拉起孙哲平的衣服。


孙哲平一声不吭,张开嘴无声地叶修说:“小少爷,闭上眼睛,别看。”他说得很认真,嘴型清晰,最后还咧开雪白的牙齿,满不在乎地冲叶修笑。


叶修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他自下山后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那股愤怒冻僵了他的四肢,又如火焰灼烧他的心肺,在某口气要喷涌而出之前——


变故陡然生起。


门外忽然有了焚起的烈焰,兵戈碰撞声激烈而迭起。章二动作一顿,狐疑地说:“这是怎么了?”


瘦高个连忙说:“我出去看看。”


然而他刚走上前一开门,面前寒光一闪,转瞬间已经身首异处。章二大惊,刚想后退,脖颈一凉,却是被那沉默的男子也一刀斩首了。


门外忽然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全身乌黑,唯独四蹄踏雪的高大骏马上端坐着一人,沉默男子和先前出手砍下瘦高个头的男子皆是上前一步恭敬半跪:“拜见统领。”


“嗯。”骏马上的男子只简单地回复一句,便望向柴房里被束缚的两个人。


一个奄奄一息重伤昏迷的孙哲平,还有一个…


他顿了顿,眸光深敛,沉思片刻便翻身下马,姿态都是淬入骨髓的,行云流水般的优雅。他一身黑袍,银纹绣青龙,盘旋在那干净整洁的袖口处,格外低调。他腰间两把匕首出鞘,两声清脆响声,还未见得有什么动作,叶修和孙哲平手上那堪比金铁的锁链就应声而断。


这人眉如墨画,眼如点漆,肤白胜雪,高鼻薄唇,骨秀神清,身姿修长,实在是好看得过了分,好看得让人痴痴地不肯挪开视线。


曲有误,周郎顾。


传言风华满京城的青龙营统领周泽楷,俊美绝伦,清冷淡漠,通晓琴曲,无数倾心于他的小姐,当年在京城百花会上故意弹错音,就为让他回眸一顾。


如今惊鸿一瞥,却知名不虚传。



TBC




无车。


大家别想了,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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