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叶】无独有偶（60）
前文走：（1）
这场似是而非的对话不被第三个人知道，成为喻文州和喻文州*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喻文州*坐在桌前修改战术笔记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再去找叶修。他猜想察觉到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但过去的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如今的他会和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一样，将“真相”的优先级降至叶修之后。
“我们的世界里，苏沐秋因为车祸去世了，”喻文州说，“他和叶修曾经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可挚友死而复生，被时光轻轻送至眼前，却没人能窥见真实。
叶修像是那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铛铛的铜豌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没人能看到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样。
从遇见苏沐秋的那一刻起，他不悲不喜，不笑不闹，没有任何激烈情绪，平静如一潭水。望过去时何其坦然，转过身也从容淡定，不显山也不露水，和苏沐秋的相处没有显露任何端倪，也让人无从判断他的过去。
究竟是生离还是死别苦？
他没有反应，是因为他真的不觉得有什么，还是刻意压抑情绪，又或者早知真相，隔岸观火？
喻文州*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看到的叶修，站在光影交接的转角，背面被光淋满，正面却沉入一片深海，任由窒息般的难过如潮水漫过口鼻。他还是不明白这位叶领队是个怎样的人，很多时候一两个标签无法概括全面，因为万中无一，因为自相矛盾。
他疏离却温柔，淡漠而体贴，认真但散漫，真实又触不可及。
喻文州*不知该如何形容或描述遇见的这个人，遇见时的心情，更无法纾解自知离别在即的郁丧。他数次面对近在咫尺的叶修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却自问没有资格，旁敲侧击的战术已经用尽，对面却依旧气定神闲，进退有度。
在被叶领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太极后，喻文州*与他也算熟络不少，哭笑不得地放弃了这件事。他索性埋首于决赛的策略部署，不想再因此费心。
不止是他，叶修这边的国家队，苏沐秋这边的国家队全都忙碌了起来，为这场最终的冠军之战。
但有时候，答案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下，宛如某片被秋意裹挟的叶。
决赛前，国家队进行最后一次对练。
“我看问题都纠得差不多了……”方锐*笑嘻嘻地说，“放松局嘛，要不这把，苏领队你上试试看？”
两个国家队之间的各种对战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苏沐秋和叶修这两位领队好像从没正儿八经地参加过实战演练，顶多在平常的训练中上号进行指导。
闻言，苏沐秋失笑：“可以。”
“既然这样，”楚云秀端着杯咖啡，饶有兴致地望向苏沐橙，“沐沐，你和叶修这对黄金搭档也给他们露一手？”
苏沐橙一顿。她沉默了大概两秒，第一时间看向的是叶修，瞳色偏浅的眼眸浸入某种湿漉漉的情绪，转瞬又化为乌有。对面的青年投来的目光清澈而专注，与当年、与任何时刻都仿佛毫无差别。
她于是微笑着说：“好啊。”
孙翔半坐在桌子上，垂眸摩挲着手中的账号卡，最后别过脸伸手递到叶修面前，含糊着说：“君莫笑你没带吧，一叶之秋……给你。”
这样的事情在职业圈里从不少见，但他如今再想起，却会懊恼到无地自容。如果那时候能在他走出门前说一句什么就好了，如果下雪的时候给他那把自己的伞，如果知道后来的自己会这样不可自拔，那么多的如果无一实现，只能让他跌跌撞撞地，了解什么叫“年少无知”。
叶修凝滞了半秒，便自然地拿过一叶之秋，然后也伸手在低头的孙翔头上揉了一把。他腮帮子鼓起一点，在电脑面前坐下，插入账号卡，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看着熟悉的荣耀界面出现在面前。
“方锐，时钦，还有新杰，”他想了想，又点了三个人，“一起吧，团队赛就我们六个人。”
“得嘞。”方锐笑嘻嘻着干脆应下，肖时钦和张新杰则点点头，面不改色地在叶修身边坐下。
秋木苏、一叶之秋、沐雨橙风。
三个名字并排出现在面前时，叶修看到苏沐橙眸中有依稀的水光晃过。
毕竟时光匆匆，上次这样并肩作战的日子已经记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已经十年了。
何必呢。
早该想到沐橙已经探知到什么，那这样的行为和在她心口扎针又有什么区别？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学不会任性。明明已经和当年截然不同，那些剔骨而去的娇气却依旧消失得干干净净，留在她身上的，是沉默的坚强，以及这样宁可一言不发的独自忍让。
叶修的手微微一蜷，片刻后松开，隐约听见苏沐秋在耳边笑着说：“要并肩作战了，定一个小目标？”
他不需要回答。
清俊青年自信而张扬的一句“就让他们一波团灭吧”，与当年不谋而合。叶修偏了偏头，仿佛听到他说“少年你不要太猖狂”，年纪轻轻，居高临下的模样却那么意气风发。
人生的路可是很长的。
叶修骤然回神，似有若无地笑了，然后轻声回答：“行啊。”
枪响，炮鸣，长矛自血雨而出，转瞬间探出凛冽弧度。
“这是人吗？”目瞪口呆的方锐*小声咒骂一句，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这配合和操作，他们第一次搭档啊？”
“苏妹子和老叶本来就是黄金搭档，拿了好几年的奖，”黄少天咬着果汁的吸管含含糊糊地说，“很正常吧，至于苏沐秋……”
心知肚明的几秒沉默后，有人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联盟初代大神，秋木苏和一叶之秋，当时也算最佳搭档吧。”
秋木苏一枪打断索克萨尔的技能，一叶之秋已经知悉他的意图，毫不犹豫地以豪龙破军冲进包围圈，撕裂队型。沐雨橙风登顶建立火力线，神枪手的乱射技能总是能恰到好处地为战斗法师的移动创造余裕，每一颗子弹都不曾浪费。
被斗神近身的术士会怎样？
屏幕上，索克萨尔的头像灰了下去。而血量下降至三分之一的一叶之秋虚晃着躲开身后石不转的神圣之火，沐雨橙风的BBQ一枪轰来，火光四溅中，战斗法师轻如一缕烟，功成身退。
“咝——”围观群众牙酸地发出吸气声。
摘下耳机的喻文州*露出无奈的苦笑，摇摇头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斟酌着言语：“叶领队……退役了？”
有这种实力，何必退役。
“这两位都是押枪的祖师爷，”张佳乐紧紧盯着屏幕，“也不知道谁更厉害了。”
这是当年人人好奇的问题，但最后没有答案，也没有人会去问形单只影的斗神，你和苏沐秋比，谁更厉害？
因为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喻文州*一顿，目光在苏沐橙的脸上浅浅掠过。苏沐橙和苏沐橙*给人的感觉不大一样，他往常没有过多在意，如今却仿佛察觉某种端倪。年轻漂亮的姑娘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微垂，落在下眼睑的阴翳有种奇异的忧郁。
她在忧郁什么？
和苏沐橙*的明朗略有不同，苏沐橙就像蒙着浅浅云雾的天空。就连她的笑容，也和叶修有些类似。总是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薄纱，让人看不清，也无从知晓真实情绪。
喻文州*不免有些走神。
“敌人攻势太猛烈，”夜雨声烦的头像灰下来后，黄少天*明显有些垂头丧气，长吁短叹，“领队真是爸爸啊，有这实力当什么领队，决赛直接上不就行了。”
“不一样，”王杰希*也神色自若地取下了耳机，“我们对叶领队的打法毫无了解，但明天的对手不一样。”
无论是打法、风格、惯用部署还是账号卡装备，M国的战队都被他们了解得极为透彻。
“简直变态，”张佳乐嘀咕着，“联盟初代的变态们，要是……那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要是苏沐秋和叶修一起加入嘉世，要是他们一起参加联盟的比赛。
Glory！
最后站在赛场上的还有三个人。
——秋木苏、沐雨橙风、一叶之秋。
苏沐秋下意识去看叶修，意外地发现对方也在注视着他。
这青年满眼热忱而明朗的笑容，宛如晨间透过玻璃窗的晓光。面对“被领队教做人了”的哀嚎，年近而立，依然露出一点恰似少年的、毫不讨人厌的得意，假正经地清清嗓子：“那明天的比赛，就好好教对手做人，听到没？”
一点也不整齐的答案稀稀拉拉地响起。
“是。”“知道了领队。”“那必须的。”“嚯，这么嚣张吗？”
叶修便笑了。
苏沐橙轻声问：“会赢的，对不对？”
他说：“当然。”
TBC
五章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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